第十九回 桃花坞里桃花庵 桃花庵下桃花仙-《痞妃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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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你喂呢。”延珏俩手自在的杵在坐褥上,整个人悠哉的敞着,若不是那两撇小胡子,猴子几乎觉得回到了八年前。

    八年前,她们也曾在山间,躺在氅子上,对着月亮星星,说着话儿,笑闹着,那种种一切都好像在眼前。

    可说到底,她们还是长大了,大的小猴儿这般某方面缺根儿弦儿的货,都懂得仰脖子把酒灌进自己的嘴里,轻而缓的贴上他的。

    那一口混着药味儿的酒从舌尖一点点渡到延珏口中时,他边喝边低低笑着揶揄她,“我说你现在怎么这么饥渴,到底是多想爷们儿?”

    本来就卯了十足的劲儿,才干出这事儿的小猴儿脸一红,亮的什么似的眼珠子染满了恼意,接着那眼珠子转了一圈儿,没等延珏反应过来,她就俩胳膊死死抱着他的脑袋,憋了一大口气,嘴对嘴的一股脑猛吹了进去。

    却见他的两个腮帮子猛的吹鼓起来,眼珠子怔怔着,小猴儿哈哈大笑,这一笑,可是坏了,连吹气儿带笑的,丫的肺子又闹上事儿了。

    道是咳的没有昨夜厉害,可鼻涕没出来,眼珠子也红了,一顿咳完,小猴儿想拿袖子捂着自个儿的脸抹着,却被他抢先了一步。

    延珏拨开她的手,拿着绢帕给她擦擦眼泪,而后又捏在她的鼻尖儿,“擤,使点劲儿。”他说。

    小猴儿乖乖的擤了鼻涕,看着他平淡无波的眼,她想要说点什么。

    却听他先开了口:“你不是说了,在我跟前别装,咱俩用不着。”

    “……”小猴儿又想抱他了,事实上,她也真的这么做了。

    她扑进他的怀里,八爪鱼似的,死赖着,越抱越紧,哪管那怀里硬邦邦,冰冰凉,可她就是抱不够,因为她不知道,下一次再抱,是什么时候。

    下午他和精卫几人说话,并未避着她。

    她一早猜到,这‘请君入瓮’是婉莹的主意,却没想到,这根本是一出将计就计,目的就是让阿灵敖不设防突然返京的延珏,再趁其不备集结如今已是四哥亲信的热河旗军三万,夜入城门,拿着圣旨,以‘谋逆’之名,当场拿下阿灵敖的亲信,九门提督和多罗,由婉莹的亲信达答海就任。

    据说,那封圣旨,是今年过年的时候,家宴时,

    

    ,家宴时,婉莹给延珏的。

    三个月里,小猴儿几乎每日看她剪着花草,她知道她早晚受不了阿灵敖的跋扈,尤其是皇后苹苹的不再平平,对她来说,阿灵敖也变成了一只虎狼。

    是以,即便她明知道延珏也是一只虎狼,也宁愿许他一席之地,拉拢他来咬上阿灵敖一口。

    保酆帝的手段,阿灵敖看了一辈子,也学的只是皮毛,而婉莹这个枕边人,却是学足了七八。

    一条狼,她随时被咬死,而两条狼,至少还能互咬。

    敢于将虎狼养在身边,并加以驱使的,这才是帝王。

    所以,她才没动僧格岱钦;所以,她才没杀延珏;所以,她才留着她石猴子。

    她这一盘棋下的精巧,看似危险,却处处制衡。

    后来小猴儿不只一次想过,以婉莹的缜密和手段,为什么会兵败如山?

    直到她一席红袍悬在梁上飘摇,仍死死攥着那串碧玉珠,小猴儿明白了:终归,她还是一个女人。

    而那封圣旨,当真是闷驴蛋亲笔所书。

    他愿不愿意都好,到底还是不可避免的掺合进来。

    想想小时候,怎么一个人那么不知所谓的跑到这皇城根儿来寻仇?

    她想:如果不是遇上这主儿,她可能早就死上十回八回了,这紫禁城的水,从来深的不见底儿。

    这种种事态,都不是她能决定的,她能决定的,也只是昼夜星程的奔过来看他。

    哪怕只有这一天,也够了。

    所以他没骂她鲁莽,也没斥她胡闹,因为她们都知道,错过了这一次,下一次,不知又是什么时候见面了,或者说,能不能见着,谁也不知道。

    说不准,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再做不出小包儿一跨,马车一驾,自此不问江湖,浪迹天涯的事儿了。

    他肩上的胆子有多重,她明白。

    而她能做的,就是乖乖回到宫里,继续做她的‘石姑姑’。

    她没忘了,她离开的时候,婉莹跟她说:“东头儿她会帮她照看的。”

    这一壶,是离别的酒,尽管他们谁也没说,可两个人心照。

    “延珏,我没都骗你,我身子虽然落下点儿病根儿,可没到半死不活的份儿上,你也真不用惦记我这脾气,你不是也瞧见了,那穆老疙瘩那么欺负我,我不也生生咽了?延珏,真的,我这孙子装的好着呢,你真真儿不用惦记我,也不用惦记你额娘,你要做什么兹管放手,我答应你,我肯定好好的。”小猴儿搂着他,在他脖颈间说着,那温热的气吐出来,呼的他的脖子痒痒的。

    他收紧那抱着她的胳膊,还是那句话:“再等等……”

    “嗯,我知道,我爷们儿这么牛逼,我干啥不等,我可不能成全别的娘们儿。”

    延珏低笑:“哪来的别的娘们儿?”

    “哼,我不问,你也别说了,好好的给我添堵。”小猴儿咬了一口他的脖子,口水沾风,只觉凉飕飕,小猴儿不是味儿的说:“延珏,其实那几个娘们儿对你都够意思,别晾着人家了。”

    “你到挺大方的。”他低笑。

    “装逼就这一回,绝对不说二遍。”小猴儿咕哝着。

    延珏没说话,好半晌苦笑了一声,道:“你知道么?这世上,除了你,我不敢让第二个人如此近的抱着我。”

    小猴儿没说话,兹乖乖的把脑袋垫在他肩膀头子上,听他说。

    “呵,曾经我视她如生母,就算额娘因此恨我,我也从来由着性子,阿玛一次酒醉后同我说过,娶妻当娶阴丽华,婉姨就是他的阴丽华,阿玛是天子,却当真待她如妻,呵,可笑……”

    “东陵的那些年,我日日都要去皇阿玛那跪上一会儿,所有人都觉得我是愧疚难当,可真真儿的,我真的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跪那琢磨,阿玛这一生,千般精明,万般算计,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从前阿玛总跟我说,说二哥,哪里都好,就是毁在‘情’字,我其实从来没当回事儿,可事实却都让阿玛说中了,结果栽的却不是二哥,反是他自个儿。”

    “呵,江山,美人,这土掉渣儿的抉择,却折了千古明君不知几多。”

    “延珏,如果是你呢?”小猴儿终于开了口。

    他不答反问:“你会么?”

    小猴儿笑笑,“我道是想了,有那本事再说吧。”

    延珏笑笑,揉揉她的头。

    小猴儿有样学样的也揉揉他的,“延珏,我这话不是装逼,我是认真的,我用不着你为我考虑任何东西,你想怎么做,我都随着你,记不记得在热河秋狝那年,我跟你说过,如果我石猴子没有血海深仇,我的一条命,都给你,如今石家也平反了,石家也续上香火了,我现在孑然一身,没什么责任了,也就剩这么一个承诺了,当然,还有咱儿子。”

    “……”

    小猴儿只觉腰间一紧,她笑笑道:“你知道么,咱俩实在太像了,就像你说的,你日日跪在陵前,所有人都觉得你愧疚难当,可我就是知道,你想的不是这些,就像我一家二百多口惨死,我也不过如是,舒舒是有情之人,所以她疯了,就咱俩这逼样儿的,这辈子都疯不成,咱们的心都是凉的。”

    “所以延珏,不管咱俩见不见,我都知道你一定能挺住,我信你,跟我信我自己一样儿。”

    “呵……”延珏低笑,“谁跟你丫一样,甭往自个儿脸上贴金。”

    “装嘛大尾巴狼,有能耐你把我肚子上那刀掰折了。”小猴儿咕哝着,她可是给‘比划’了半天了。

    呼吸声混着磨牙声,却没有其它任何动作。

    他们都心知肚明,如今不行。

    “你给我记着。”延珏恶狠狠的咬了一口她的脖子,咬的小猴儿咯咯直乐。

    ……

    那天,兹一壶酒,延珏醉的不起,小猴儿连夜走的时候,兹吩咐精卫,给她带上两个伸手好的。

    策马离去的时候,她也没回头。

    尽管她知道,那‘醉眼’,一定在身后,盯着她。

    目不转睛。

    ------题外话------

    圣诞fai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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