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9章 敢为人先-《商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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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晓文管着政府办公室。权责都是清楚地。他怕陈江本人不好意思开口带上随同人员,便说:“你治病要紧。该节省的要节省,该开支地必须要开支。一个县长要做手术,连医疗费都要节省,算什么事?”

    陈江地大肚子抽了抽,满意地说:“还是你想得周到。”

    这时候的张晓文就显得特别细腻了,几十分钟前刚刚戳穿了陈江地某些伎俩,现在又在治病的事情上如此关照他,张晓文要让他真正感到被人关怀的温暖。

    随后。张晓文就到了政府办公室。对主任说,市长要去治病。你准备足够的手术费用,派两个办事细心的后勤人员随同服务。

    主任一脸不解地说:“市长提前怎么没说这事?”

    张晓文说:“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他一人出去住院,躺在病床上想喝水都没人端,那怎么行?”主任噢噢答应着,说是一定会安排好的。

    张晓文明白,总指挥地担子压在他身上,这对他来说,是一次智慧的考验,也是对他能力的一次考验。所以大家都拭目以待。其实,清理违章建筑这类棘手的事,早在张晓文在当县委副书记时心里就有谱了。在他看来这并不是一件难事。他心里有的是高招,只是从来没有对别人讲过。

    想从政的人大抵都这样的,没轮到自己出力的时候,即使装了满肚子金点子,也要秘不示人,权当自己是个傻瓜。如果说,在商界金点子就是金钱的话,那么在政界,金点子就是前途和命运。

    得好了,金点子就是金点子;说得不好了,金点子就是馊主意。这关乎前途和命运地秘诀就得守口如瓶了。所以,张晓文的金点子一直沉睡到现在才从智慧库里苏醒过来,派上用场。

    张晓文不失时机地召开了清理违章建筑领导小组会议。他布置了三项任务:第一,尽快履行拆除违章建筑的法律程序,确定和公布强制执行的名单,张贴出去,并送达当事人手中,给他们晓之以理,也算是发出了第一个信号。第二项任务是。通过广播电视和宣传车等多种形式,进行广泛宣传,造成声势。

    每天高音喇叭连续播送市人大常委会制定的《关于依法拆除违章建筑的决议》,这是一个根据国家相关法规制定的地方性法规,也是这次的执法依据。还确定要起草一个宣传材料,口气要硬。手段要硬,决不姑息迁就。

    张晓文就是要通过宣传攻势给当事人造成心理压力。第三是从外地组建一支专门拆除建筑的队伍,大约四十人左右,最好是民工,要能够吃苦耐劳,连续作战。

    还有什么高招?其他领导成员都等待着。检察长,公安局长,法院院长,司法局长和城建局长都比张晓文年纪大。他们就是要看看这位声名显赫地年轻地常务副市长如何带领他们攻下这座顽固的堡垒,历届政府积攒下来地问题能够在他手上得到根治吗?

    公检法司这些人,他们都是善于从自身利益的角度来考虑问题的。如果说付出巨大地代价来完成拆除任务,那也是不值得的。可以预想:大家的三亲六戚都在一个市区住着,一场违章建筑拆除之后,都面临着八面树敌的尴尬局面。轻者,你将永远面对一双双仇恨的目光。你既然可以六亲不认,往后就是六亲不认你了。重者,你将受到个人和家庭生命财产的严重威胁,那些不法之徒什么坏事都能做出来的。

    可是,市委书记杨正洪讲得很严厉。要当成一场硬仗和恶仗来打,如果消极应付,那就有撤职罢官的可能。所以他们也只能表现出一副积极的态度,硬着头皮往前冲。几项任务布置下去,各自分头落实去了。

    第二天早晨,张晓文就去了省城,找到了陈风笑。

    由于人际关系复杂,当地警力严重不足。而且大家都在一个市区,沾亲带故地太多了。许多人实在撕不开这张脸,所以顾虑重重。即使依靠他们的力量能够完成这项任务,但会造成许多隐患。

    要在法律框架内办事,可法律也有个科学运用的问题。如果法律用得不好,尽管是依法办事,照样会弄得矛盾缠身。张晓文提出,由省厅协调调配,安排兄弟城市提供三百名公安干警和三百名武警战士,协助乌紫市清理违章建筑。

    让本地地干警回避一下。得罪人的事叫其他县的警力来做。效果就好了。但此事非同一般,需要省厅出面组织协调。才能调动警力。

    陈风笑满口答应之后,张晓文就回到了乌紫市,以市政府的名义预订了整整一个宾馆,供外地来的干警和武警部队使用。还临时租用了一家私人旅馆,供拆除队的五十个外地民工使用。

    前期工作做好了,张晓文才向杨正洪如数家珍地汇报情况。杨正洪一听,好生喜悦,拍着张晓文的肩膀说:“我早就知道你有高招的。果不其然!”

    张晓文说:“有你市委书记撑腰打气,我还怕什么?如果我真怕了,既是对自己的不信任,也是对你地不信任。”

    张晓文做这些工作,领导小组的其他成员都是蒙在鼓里的。前些日子按兵不动,谁都不知道他葫芦里装的什么药。

    在他们看来,张晓文一直按兵不动,也没召开会议反复研究,以为他脑子装满浆糊,没什么主张了,或者说他没能力拿出一个最佳方案来。

    张晓文在这期间单独行动,一切都是为了保密。他知道的,别看他们是什么院长局长检察长,他们就喜欢向家人或好友透露机密,并以知道这些机密为荣。不是他们有恶意,而是长期养成的不良习惯。说

    到底,他们的政治素质就这样子,没办法。直到“异地执法”方案确定下来了,张晓文才召集领导小组的全体成员通报情况。

    张晓文在讲话时奔腾着一股排山倒海的强大力量,仿佛全身地每个细腻都在燃烧,他强调指出:“拆除违章建筑,既不是搞形象工程,也不是搞经商办企业,而是市政建设中的一项最基础的工作。我们现在正在进行大张旗鼓地宣传动员。拆除违章建筑的呼声也越来越大,但我们的具体行动方案是要保密地。面对一些恶人,我们必须来它个措手不及!要让市民们看到,我们的政府是有能力的,是说话算数的,是代表大多数老百姓地根本利益地!”

    那些年龄比张晓文大地法院院长。ga局长,检察长等在各个重要部门称雄地“长”字号领导们,这回真正见识了张晓文的真功夫了。这小子真是名不虚传,脑子是活络的,够用的,也是贮满了智慧的。

    他们反映说,单位里听说要拆除违章建筑,手下一些干警又担心了,说得罪人的时候到了。这下好了。用不着我们自己动手了,也就用不着他们去得罪人了。

    他们还举例说,那年一个老ga抓了一个打架斗殴的小伙子。拘留了半个月。他们在同一幢楼上住着。不久,老公安的儿子车祸身亡,全家人都在悲痛之中。他家在处理后事时,那小伙子家里却在办家庭舞会,载歌载舞一个通宵。见面时还说风凉话:“你们家里也出事呀!那是因为你平时下手太毒了!”

    还有一个治安科长,在“严打”地时候抓了几个人,他父亲去世后,刚刚入土三天,就被人把坟墓炸毁了。墓地的周围全是棺材和尸骨的碎片。公安局当作一个重大恶性案件查处,要出出这口恶气,但没有任何线索,便成了乌紫市有史以来最大地悬案。

    这位科长发誓不再干公安了,因为太丢人了。人们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在这个小地方,小人君子都不能得罪。地方小了,视野就那么大,君子也会变成小人。

    到这些。他们就很感慨,本来是依法办事,但别人却要翻脸。

    张晓文说:“本乡本土的人,我知道这种情况的。我之所以要这样做,也是为了减少矛盾,保护干部。同时也是为了探索一种执法的新路子。”

    现在轮到张晓文检查工作了,看看上次会议布置下去的任务落实到位没有。五十万元拆除经费已经全额到帐,宣传工作正进行得有声有色,来势凶猛。一百多家需要拆除的违章建筑名单已经发送到户。规定限期二十天内自行拆除。否则强制执行。

    张晓文带着领导小组的成员们下去调查走访,大多数居民普遍反映清理违章建筑是件好事。可这么多年来都是说在嘴上,事到临头又不见动静了,希望这回政府动真格的。否则,到处乱搭建,整个市区的建设都处于无序状态了,看起来乱糟糟地,市镇建设怎么能搞上去?说这些话的,都是没有违章的。

    而那些违章的则说,时间都这么长了,有十多年了,快成建筑文物了,不拆除也不碍事。以后管严格一点,不再违章就行了。何苦伤害老百姓的感情呢?有的说得更直接了,你们有本事拆除了“罗大胆”的房子,我们就自动拆除,不要政府多讲。可政府也不能欺软怕硬,要动刀子,就先从有财有势的人身上动刀。而有的市民则冷嘲热讽地说,拆除就太可惜了,当作文物古迹保护起来,今后还能卖门票供人参观呢。

    张晓文听到这话非常心痛,仿佛在市长们地脸上打了一耳光。这就是**造成的后果。一届政府,如果连最基础的工作都做不好,还妄谈什么为老百姓谋福祉?这岂不是欺人之谈吗?

    其实,许多群众的意见也很明显,并没有故意嘲笑政府的意思,矛头是直指“罗大胆”的。

    一行人走访了半天时间,了解了一些民情民意,回到指挥部的临时办公室开会,张晓文说:“看来他们都搭了罗大胆的车。只要把罗大胆的房子拆除了,其他违章建筑就迎刃而解了,我就要让他们知道,乌紫市有个罗大胆,乌紫市还有一个不怕罗大胆地人!”

    城建局长胡山试探性地问张晓文:“罗大胆地房子是四层楼,总面积七百多平方米,下面是超市,是全部拆除还是部分拆除?”

    张晓文听了这话,真不知他这城建局长是怎么当的。他连拆除部分要划清界限都不知道,该拆除地部分都划着红线,而且在检查都看到了,明明白白摆在那儿,他居然视而不见,这局长就当得太官僚主义了。也难怪市区的违章建筑越来越多。遇到这样的昏官,没有不出问题地。

    张晓文说:“当然是部分拆除,只拆除它的违章部分。它违章占用了多少,就切除多少,而且不能破坏房子的主体结构。拆除之后,他还可以把那墙壁砌起来,修补复原。这样他的损失就少了。所以只能用民工用手工拆除,不能用机械施工的,以免引起房子主体的损伤。”

    胡山恍然大悟:“原来这样啊!”

    张晓文说:“我们既要严格执法。又不能过火,真正做到有理,有利。有节,有人性。”

    胡山叹口气,无不惋惜地说:“简直不敢想像,那么漂亮地楼房,从正面切除一米,那该是什么样子!”

    张晓文说:“那不只是切除一米,而是切除一米多,要把重新修补所用砖块的地方考虑进去。”

    胡山说:“是否还要考虑一点补偿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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