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2:来自乔江北的奇怪电话-《幸得风月终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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溶溶手臂一抬,彻底压死沈碧云的脖颈,沈碧云起不来,冲着溶溶大骂:“你这个小婊子!谁让你多事的!苏文静怎么样是她的事!你没事在这里装什么——”
溶溶毫不手软,抬手就给了沈碧云一个巴掌:“说你是苏文静的妈都侮辱了‘妈’这个字眼。”
她抬头朝着一侧站着的一众混混,以一种甚至称得上是带笑的声音说了句:“她出多少钱雇你们演这么一出戏?我出双倍,揍她一顿,打残了没事,打死了算我的。”
那个混混本来以为戏演黄了,钱是没地方拿的,现在溶溶这么一出声,他立马就信了,形式瞬间就逆转了过来,刚才还面目不善的看着我的一群混混呼啦一声就把沈碧云给围住了。
溶溶这才起身,将手里的匕随意丢了,走到我身侧看着我:“苏文静,你要是敢求饶,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先打晕了。”
我哪里还听得清楚溶溶在说什么,就只看见她对着我,嘴里张张阖阖的,可是我却什么都听不见了,我看着沈碧云,她还在骂,只不过也许是因为这一次是真的怕了,我看见她的脸色又青又白又红的。
——这就是我妈啊,我亲妈。
我机械的抬腿走到沈碧云跟前,而后蹲下身子看着她。
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恶毒的一片,丝毫没有认为她做错了,有的,只是对我的辱骂和狠意。
心口的位置,好像有大片的冷风灌了进来,我静静的看着沈碧云,突然就笑出了声:“妈,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从前我一直以为是我做得不够好,所以你才会这么对我,可是,原来不是这样啊,哈哈,妈,我被你逼得都进夜总会工作了,你还想怎么样?”
沈碧云瞪着我,一脸的凶狠:“赶紧让人放开我!你这个贱货!”
我仰起脸,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可是那么多人看着呢,我不能再这么继续丢脸下去了,我抬手擦了擦眼角,对着沈碧云露出一抹笑:“妈,我爸,还有……我哥,他们当初为什么会离开你,你想过没有,是不是,要连我都离开,你才会甘心?”
那两个禁忌一样的称呼,从嘴里吐出的时候,就连呼吸都仿佛被带出了一片伤,我看着沈碧云,只希望,这两个人的名字可以让她清醒一些,不要再这么作下去了。
可是,我看到了什么?
我看到了沈碧云脸上一闪而过的不善,她恶狠狠的看着我:“你这个小贱人!吃里扒外的东西!别忘记了,是我怀胎十月把你生下来的!你在我面前提那两个东西是什么意思?小贱人,你——”
再下去,我就什么都听不见了,溶溶扯住我的手腕,一把把我往楼梯口外面推,从阴暗的楼梯口走到华灯初上的街角,我只听见溶溶对着身后的一群混混说了声:“还不快点动手!等着做什么?”
身后隐约传来了沈碧云的求饶痛呼声,可是溶溶却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给我,她伸手拦了辆车,一把把我塞了进去就冲着司机道:“快一点。”
连目的地都没说,我愣愣的看着车厢呆,感觉所有的一切都荒唐得好像一个梦境。
——连哭,都已经没有力气了。
直到感觉到溶溶的手将我冰凉的五指包裹住,我这才回了神,对上溶溶带着担忧的视线,我轻笑了声:“溶溶,我没事。”
她没有再说话,只是手上稍微用力,继而偏过脸,对着司机说了句:“师傅,去怡和酒……”
“溶溶,我不想去了,你玩得开心点,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就可以了。”我打断了她。
溶溶静静的看我,片刻之后,她对着扬起一抹笑:“行,那咱们就都不去了,你要去哪,我陪你。”
我想,那个时候的自己可真是矫情得可以,因为溶溶的话音落下,我本来以为已经干涸的眼角瞬间的积起了一片湿意,我呜咽了声:“溶溶……谢谢你……”
“傻瓜。”溶溶声音清淡,她问了声:“去哪?”
“……监狱……郊区的监狱……”我再也隐忍不住,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唯恐那些已经失控的情绪会那么咆哮着汹涌而出。
溶溶的身子僵了僵,可是她却什么话都没问,只是对着我说了句:“文静,现在是晚上了,探监的时间……”
我摇了摇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没事,要是探监的时间过了,那我就在外面远远的看一眼就好。”
溶溶不再说话,只是对着司机道:“师傅,去郊区监狱。”
司机应了声,车子便朝着那个犹如禁地的方向驶了过去。
我看着窗外飞退的风景——那些被刻意尘封的记忆,因为沈碧云的出现而再次在心口的位置划出了血淋淋的伤口。
如果不是沈碧云,曾经的我,一直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
我有一个疼我爱我的父亲,每当考出了好成绩,他就会笑眯眯的拍着我的脑袋说:“我们家文静真是厉害,想要什么奖励,爸爸买给你。”
我有一个呵护我,一直担心我早恋的哥哥,每次收到情书,他总是一脸的阴沉:“哪个兔崽子写的,想带坏我妹妹,看我去把打瘸了!”
……
那么多美好的回忆,如果不是沈碧云,我曾经,也是一个快乐无忧的孩子。
她说的没错,我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所以哪怕出了那么多事,我都告诉自己不要去怨恨,因为,那是这个世上我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
耳边响起了溶溶打电话的声音,将我从那些被年轮碾碎了的记忆碎片里带了出来,我听见她对着电话那边的人说了句:“我现在要去郊区监狱看一个人。”
话音落下,溶溶立刻就挂了电话。
我看着她,溶溶额看着我,却什么话都没说,直到车子停了下来,她才率先下了车:“到了。”
我应了声,下车之后,却看见一个男人迎面朝我们走了过来——是梁鹿。
他依旧一身略显纨绔的打扮,见到溶溶,他笑了声,略显轻佻的支起溶溶的下巴:“怎么样,我说过了,你早晚会求到我身上的,这个人情,记住了吗?”
“记住了。”溶溶神色淡淡:“可以松开了吗?”
梁鹿连眼眸都跟着弯了起来,可是看到还在溶溶身侧的我,他却只是凑过去在溶溶唇瓣轻点了一下:“记住就好。”
梁鹿松开溶溶,溶溶却连看他一眼都没有,只是示意我赶紧进去。
我感激的看着她,可是心底的想念已经随着距离的越接近而几乎到了快要喷薄的地步,我匆匆说了句谢谢便抬脚往探监室走了过去。
四四方方的小房间里,只有一把简单到近乎简陋的椅子,我有些不安的坐下,片刻之后却又站了起来,不断看着探监台后面的玻璃窗户。
直到狱警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了进来。
“犯人苏长峰,探监时间二十分钟。”
喧嚣散去,那一刻,我的眼底只倒映出了带着手铐,穿着囚衣缓缓从小房间的另一侧走进来的那个男人。
他的两鬓已经花白,曾经总是一直笑着的脸上此刻却是松弛遍布,他缓缓走到玻璃后面的座椅上,狱警上前,解开他的一手扣子,将他的另一只手固定在石台上,他看了我一眼,眼底原本的疲惫缓缓褪去,我听见他用口型唤了声:“文静……”带着笑意。
“爸……”只是一个字眼,我的喉咙就已经被堵住了,我冲到玻璃窗台前,连对讲机都顾不得接起,只是对着那张苍老到我甚至不敢想象的脸庞,一遍一遍的唤他。
“爸……”
“爸……”
“爸……”
他用那只自由的手拿起话筒,示意我也拿起来,我这才反应过来,擦了擦脸上的泪渍,我将听筒放在耳边,听到他依旧带着温暖的喊了我一声:“文静,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女孩子,要早点休息才好。”
我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嗓子哽咽:“爸……我好想你……”可是我没有脸来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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