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三哥京城觅凶嫌-《柳三哥传奇》
第(2/3)页
“好,老九说,兵部尚书吴楚雄的联络人是,他的贴身卫士,五台山高手唐九台;焦公公的联络人是,他的贴身保镖,巫山高手巫灵杰;怡亲王的联络人应该是,老管家管统丁。唐九台、巫灵杰、管统丁三人,分别是三个大人物最信任的人,象这种联络杀手,许以重赏,暗杀朝庭重臣的秘事,泄露出去是要杀头的,昏君虽昏,也有清醒的时候,要是此事有个闪失,后果不堪设想。派他们三人去是最合适的,这三个人,即使事情败露,也会自己出头,把责任一肩扛了,宁可自己死了,也决不会吐露关于主子的一个字。联络宫小路搞暗杀的,非此三人莫属。”
柳三哥问:“最后,到底是哪一家与宫小路谈成了暗杀交易呢?”
胖子手一摊,道:“这可真不知道,西城汤老九道,这连推测都没法推测,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最终谈成交易的只有一家。因为这三家,本身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主儿。”
柳三哥道:“哎,看来此事要从长计议了。听说,欧阳原前几年犯了谋反罪,下在大牢里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胖子道:“哪里是谋反罪啊,非常不幸,那是一场**。”
“说说,怎么回事?”
胖子道:“三年前,重九节的一天,欧阳原与一帮朋友去西山登高,在山顶的白云寺,赋七绝一首,在寺壁粉墙上一挥而就,题为《西山远眺》:京西山梁气势雄,虎踞龙盘秋叶红,江山朗朗霞光里,可恨浮云日边笼。这首诗,后来传到大太监焦公公的耳中,便在皇上面前参了欧阳原一本,说欧阳原反骨毕露,是暗讽皇上亲小人,远贤人,心生仇恨,意在谋反。皇上大怒,便以谋反罪将欧阳原一家老小下在狱中,家财尽数操没,并责成刑部彻查同党,务必一网打尽,不可放过一人。”
柳三哥道:“你不是说,欧阳原是个与世无争,假装糊涂的人吗,崔公公为什么要害他呢?”
胖子道:“崔公公这个大太监极为阴损,就连怡亲王也怕他三分。先皇是个昏君,靠着先皇这棵大树,尽出阴损点子,坏事干尽做绝,根本是个心理变态的怪物,你不得罪他,他看着你不顺眼,也会整你,下手照样阴毒。何况,你还在暗中调查他是否是买凶者呢,欧阳原保密做得再好,我想也难免有疏漏之处,再说,没有不透风的墙,说不定,事后他也有所风闻了吧,于是,怀恨在心,借个由头,向欧阳原下手了。”
柳三哥叹道:“是啊,柳家的事拖累他了,想必在狱中受尽了折磨吧。”
胖子道:“没有。崔公公的名声太坏,连狱卒都知道他仗着有昏君给他撑腰,胡作非为,民愤太大,听说欧阳原是个大官,是被崔公公陷害的,知道是个好人,对欧阳原一家,就格外的敬重与优待,就连狱中的小偷土匪都不敢冒犯,住的监舍也是上等的,日子过得倒还安逸。只是,被无故牵连入狱的那些‘造反同党’,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与烂仔狱霸关在一起,受尽了凌辱折磨,加之,狱中空气潮湿污浊、缺乏营养,瘟疫漫延,这一百余人,两年中竟死了一多半。自古大牢内幕黑恶不堪,令人发指,倒还好,欧阳原一家竟未曾殃及。”
柳三哥扼腕长叹,道:“哎,也是不幸之中的大幸啊。”
胖子道:“其实,也不尽是欧阳原一家的运气好。一则,是昏君与崔公公将欧阳原忘记了。昏君与欧阳原害的人多了,既是害的,其实并没有罪,事后,连他们也想不起来了,有欧阳原这么个人,写了这么首诗,犯了这么个罪,下在大牢了。即使想起来了,也忘了犯了什么罪。而且,害的人越多,昏君与崔公公骂的人也越多,骂他们的人不断被他们整死了,又不断有骂他们的人冒出来,真个是‘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那些骂人的话,句句是刀枪,骂得天经地义,理直气壮、入木三分、灵魂出窍,他们嘴上说不怕,心里其实也发怵,打个响雷,以为雷公菩萨找上门来了,自己是难逃‘天谴’了,吓得躲到八仙桌下去了,夜间一听到猫鼠追逐,以为有人来行刺了,吓得一身冷汗从睡梦里醒来,连呼救命,闹得锦衣卫不得安生,他们把所有的精力,全用在自身安全上了,连上一趟茅厕,都是锦衣卫前呼后拥,哪有闲功夫来管欧阳原这么个人了。”
南不倒道:“做人做到这步田地,有啥劲啊,死了得了。”
胖子道:“小兄弟,这你就不懂了。越是胆小的人,越怕死,死了,就啥也没了,权没了,势没了,娇妻没了,银子没了,皇上与百姓的死是一样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即便给**的去殉葬,那死了的妻妾,你也派不来用场。你抖个球啊。”
南不倒笑道:“哈哈,胖子说话真有趣。”
三哥道:“岂只有趣而已,充满哲理。钱兄,别扯远了,接着欧阳原的事儿说。”
胖子又打开一瓶二锅头,吹起了喇叭,咕嘟咕嘟,就喝了半瓶,一抹嘴,又侃了起来:“欧阳原在狱中的第二年,日子过得更舒坦了,这时,昏君与崔公公已记不起欧阳原这个人了,而有一个人却从不敢忘记欧阳原。他叫岳三溜,江湖人称‘老枪’,据说,是岳飞的后代,一杆枪使得神出鬼没,这人曾得过欧阳原的好处,听说他曾任淮安漕运总督衙门的转运使,这转运使是个肥差,是欧阳原赏赐给岳三溜的,岳三溜干了十年,挣了不少银子,后来,他辞了转运使之职,做起生意来了,在徐州开了两家客栈,一家酒楼,一家当铺,一家珠宝店,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十分兴隆。每年中秋前,他都要带着夫人,进京看望恩公,必要置办些新奇礼物,去欧阳原府中拜访,他说,能有今天,全靠欧阳恩公的恩赐,没有欧阳恩公举荐他做转运使之职,使他赚了第一桶金,也许,他至今还在京杭运河上撑船呢。听说他夫人叫杨芳芳,也是武林中人物,使双刀,看似能言善辩,其实心细如发,家中事里里外外,杨芳芳说了算。在欧阳原入狱后的第二年秋,夫妻俩到北京去拜访欧阳恩公,到了府上,才知道欧阳原的府邸已易了主,一打听,方知恩公犯了大罪,下在京城大牢了。他俩忙携带了银两,杨芳芳备置了佳肴美酒,夫妻双双,到大牢探望,从门子、牢头禁子、到典狱长都有打点,所谓‘世路难行钱作马,愁城易破酒为军’,真是一点不假,到了大牢,他俩一路顺风,十分顺利地来到欧阳原夫妻的监舍,夫妻俩见了恩公,扑通一声跪下,请安问候。倒吓了欧阳原一跳,欧阳原道:快快起来,快快起来,我犯了谋反死罪,你俩不可莽撞,快起身回家,从此,再不可来监探望,以免株连到了你们,那可不是耍的。其实,这时早已不是一年前了,昏君与焦公公已将他忘了个一干二净,没人再来管他的死活。岳三溜夫妇也顾不了那么多,跟欧阳原说了回子话,才告辞离去。此后,岳三溜夫妇为了照顾欧阳原,便在北京租了房子住了下来,徐州的生意自有儿子在照应,他俩竟撒手不管啦。隔个七八天,十来天,便去大牢探监,狱中上下使些银子打点打点,所以,欧阳原一家在狱中上下左右照顾得十分周到,没受一点罪。”
柳三哥道:“好啊,没受罪就好,明天,我也要去狱中拜访恩公欧阳原去。”
胖子道:“他也是你的恩公?”
柳三哥道:“当然,是柳家的恩公。”
“你就是柳家最后留下的血脉!”胖子忍不住说出了口。
柳三哥道:“这已不是秘密,我是。欧阳公是柳家的大恩公啊,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回报他。”
胖子摇头道:“可惜,他不在了。”
“他死了?”柳三哥吃了一惊,如果能找到欧阳原,他相信,就离案件真相近了一步,如果,欧阳原没了,也许,父母与家人的死,真的将石沉大海啦。
胖子道:“三哥,别急呀,他没死。确实,所谓的造反逆党,有多数在狱中受不了煎熬,一百余人,竟死了大半。欧阳原活得好好的,他没死,只是,他非常痛心,那些死去的人,有许多他根本连见都没见过,有许多连远亲的边也沾不上,却因他而株连入罪,在狱中瘐死了,昏君与崔公公真是草菅人命啊。去年,昏君临死前,突然发了个神经,记起了欧阳原,又下旨,将欧阳原及余党,俱各发配东北去了。”
“东北的哪儿?”
“丹东虎山,修长城去了。”
“修虎山长城?!那可是苦役呀,听说死了很多人,不知他还在不在?”
胖子道:“不知道,要看他的命大不大啦。听西城汤老九说,岳三溜夫妇也跟去啦,有他们照顾,我想欧阳原不会有事吧。”
柳三哥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当初以为在北京能见到欧阳原了,不料变故又生,人却又去了千里之外的丹东虎山了,难免感到失望,摇头叹息起来。
南不倒道:“三哥,别担忧,吉人自有天相,反正咱们走一步,看一步,走一步,算一步,急也没用。”
胖子道:“对呀,这位小兄弟说得没错。”
柳三哥道:“只能尽人力,而听天命了。”
胖子又道:“三哥,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去年昏君去世后,当今皇上登基,当今皇上十分贤明,登上皇位不久,便将大太监焦公公逐出了皇宫。”
“好啊,焦公公现在在哪儿?”
“失踪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失踪了?”
“在下将所有的眼线、关系都调动起来了,也没能找到他,以及他的亲信。”
南不倒道:“焦公公干了那么多坏事,不躲起来,就会有人去找他算账,他不躲,能行嘛!”
胖子道:“对,他不躲,就得死,看起来,人还是应该多做点好事啊。”
柳三哥道:“焦公公还得请钱兄费心寻找了,赶明儿,我可要去丹东找欧阳原了。”
胖子道:“祝三哥一路顺风,心想事成。在下总觉得焦公公不会离开北京,他一定在北京的一个角落猫着呢。”
“为什么?”
“他是保定人,从小来到北京,阉割后做了名小太监,由于他聪明乖巧,会耍小心眼,深得昏君喜爱,以后就成了内宫总监。他对北京肯定有一种特殊的感情,早期,在宫中他受过白眼、打骂、欺负、凌辱,他的灵魂曾在炼狱中煎熬,后来,他战胜了许多对手,一步一步,从小太监爬了上来,终于,他成功了发迹了,成了焦公公,几乎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宠儿,所有人世的富贵奢华、荣耀地位、权势威望他曾都拥有过,北京给了他幸运,给了他许多念想,他怎么舍得离得开这座城市呢!对,他离不开北京,离开北京他会枯死的。”
柳三哥道:“请钱兄给我找,找到他,一定找到他。”
“我能感觉到他的呼吸,我能找到他。”胖子醉眼朦胧地仰起头,看着天花板说。
***
北京西四大街铃铛胡同9号,午后,南不倒敲开了院门,开门的是个老妈子。
老妈子疑惑地打量着南不倒,道:“找谁?”
南不倒道:“找侯爷,侯小朋。”
侯小朋是瘦猴的大名。
“你是谁?找他啥事?”老妈子不让进,这个黑小子从来没见过,可不能轻易放他进去。
“我是他朋友,找他有事,跟你说不管用,烦你进去通报一声。”
“去去去,一边儿去,我家老爷,没你这样的朋友。”老妈子要关门,南不倒将一只脚插进门内,顶着门,不让关,正在僵持不下,瘦猴闻声出来了,他一挥手,让老妈子退下,问:“我就是侯小朋,你是谁?找我有什么事?”
南不倒道:“我是三哥的仆人,三哥要找你。”
瘦猴的眼睛骨碌碌一转,问:“三哥人呢?快请他进来呀。”
这时,街角过来一辆马车,一个中年男子,赶着马车来到门前,道:“猴哥,还是上我的马车吧,去你家不方便。”
瘦猴的语音识别功能非常灵异,不用看容貌,一听声音,就知道说话的人是柳三哥,声音有磁性,微微有些沙哑,这个声音太熟悉了,曾经使他害怕过,怕得小便失禁,后来,他不怕了,知道这个人其实是个非常善良的人,只要你不干坏事,他绝对不会伤害你,如果你遇到了危险,无论是熟悉的还是不熟悉的人,若是看见了,他就会出手相救。其实,世上最不用怕的人是千变万化柳三哥。
三哥的马车停下,瘦猴打开门,跳上了马车,三哥随即也进来了,把车门关上,三哥道:“近来可好?”瘦猴道:“托三哥的福,一切安好。”只是,他那对黄褐色的眼球,在骨碌碌的转,打量着三哥,不知三哥找他有何贵干。
这时,南不倒成了车夫,赶着马车,在城里转悠起来。
马车的车窗紧闭,却开着天窗,车厢内依旧光线明亮,空气清新,马车的隔音异常好,市井的喧嚣显得非常遥远。柳三哥与瘦猴相对而坐,瘦猴道:“三哥,有用得着小人之处,尽管开口。”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