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俊南(五)-《十日终焉》
            
            
            
                
    第(1/3)页
    六岁之前虽然我对这个男人的印象并不深,但我知道他至少没有动手打过人。
    可不知是生意失败让他受了太多挫折,还是赌博赔钱让他更加堕落,他连最后的底线也坚守不住了。
    那一天他拿了家里所有的钱,在街坊邻居的议论纷纷之下离开了家。
    我不知道他具体拿了多少,只知道他去南方,继续做他牌桌上的大生意了。
    当街坊邻居都散去,我妈才打开房门,把我从笼子里放了出来。
    可我并没有觉得我自由了,反而觉得我被困住了。
    她的嘴角有血,脸和眼都在泛红。
    “妈……”我颤抖着叫道,“您怎么了……”
    “没事儿……没事儿……”她摇摇头,“怪妈,怪妈没用。”
    “您……您说哪儿的话……”我顿了顿,“怎么能怪您呢……”
    “妈没用,要是能多挣钱就好了。”她苦笑着说道,“妈当时要拦住你爸不去做生意就好了。”
    “什……什么……”我不解地看着她,几秒之后放声大哭,“妈……应该怪我……我不买那秋虫儿就好了……我不该买秋虫儿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应该怪我。
    如果不是我,那个男人不会忽然生气。
    如果不是我,那个男人不会对我妈动手。
    所以挨揍的应该是我,不是她。
    我被打一顿根本不算什么,我在幼儿园里整天打架的。
    我恨自己不能穿墙而出,也恨自己不能挨下这顿打。
    从那往后,我的生活似乎发生了微不可见的变化。
    在胡同儿里的日子本就是这样,大家住在同一个院儿里,放个屁都能听得一清二楚,更甭提谁家两口子打起来了。
    一大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这事儿压根瞒不住。
    但大家又好像在遵守着最基本的礼貌,他们不会主动提,只是看你的眼神儿有变化。
    原先欺负你的人会对你客气一点,原先对你好的人也会对你怜惜一点。
    院儿里的其他小孩儿会顺带把消息传到学校里,于是在厂桥儿那一带我也成了名人。
    这种潜移默化的变化甚至比直接遭受歧视还要难受。
    因为每个人似乎都表现出了礼貌,我没有什么发火的理由。
    而至于那个男人……自从他第一次打了我妈之后,好像找到了某种诡异的自信。
    他找到了在这个世界上随便欺辱也无计可施的人,于是开始一次次地对我妈动手。
    第(1/3)页